办公室微波炉嗡嗡作响时,林薇又在低头转钱。屏幕里跳出的转账金额让我眼角一跳 —— 五万。这是她这个月第三次给弟弟转钱,理由从 “创业启动资金” 变成 “赌债填补”。
“你老公没意见?” 我撕开牛奶盒,注意到她无名指的婚戒又松了些。
她苦笑一声,指甲在手机壳上划出白痕:“能有什么意见?房贷卡都在我手里。”
林薇的弟弟像个无底洞。从彩礼钱到车贷首付,再到替他还网贷,她的工资卡永远比脸还干净。起初张强只是摔杯子,后来发展成摔门而出。有次我加班到深夜,撞见他们在楼下吵架,张强扯着领带低吼:“这个家是旅馆还是扶贫办?” 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:“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啊!”
冷战来得猝不及防。那年冬天,林薇弟弟要在老家盖三层楼,张口就要二十万。张强把存折拍在茶几上,余额只剩三位数。“要么选他,要么选我。” 男人摔门时,走廊声控灯亮了又灭。
他们开始分居。林薇在公司附近租了单间,抽屉里总备着胃药。有次团建喝多了,她趴在 KTV 沙发上喃喃自语:“我只是想让家里人都好过点。”
流言是从保洁阿姨嘴里传出来的。说林薇常跟一个开宝马的男人进出小区,“那男的看她眼神,啧啧”。我撞见她涂着从未用过的斩男色口红,问起时,她慌乱地拢了拢衣领:“客户送的样品。”
出事那天是周三。凌晨三点,派出所的电话打到公司群里,问谁认识林薇。我赶到现场时,警戒线外已经围满了人。张强被警察按在警车里,额角的血混着眼泪往下淌,嘴里反复念叨:“我只是想看看她睡了没。”
法医抬着盖白布的担架出来时,我瞥见林薇露在外面的手腕,还戴着张强送的银镯子,那是他们结婚三周年的礼物。听说那个男人是她在健身房认识的,离婚带个女儿。
葬礼上,林薇的弟弟哭得最凶,手里还攥着姐姐手机,屏保是他们小时候的合照。我看着他西装口袋露出的最新款手机,忽然想起林薇总说:“我弟还小,等他成家就好了。”
后来整理遗物,发现林薇的日记本里夹着张医院缴费单,是张强的体检报告,重度脂肪肝。最后一页写着:“明天想回家看看。” 字迹被眼泪晕开,糊成一片蓝。